她钻得突然,衣袖一挥,尹筱手中的酒便洒了。
怀中的人搂紧他的脖颈,在他颈窝处刻意蹭了蹭,娇声,“殿下,妾乏了。你光顾着喝酒,都不理理妾。妾在这,无趣地紧。”
句句带着指责,入耳却一句软糯过一句。声音不大不小,正好教旁边等着敬酒那两位听了去。二人听了个明白,看尹筱直勾勾盯着怀中人,一脸宠溺的样子,面面相觑。
她矫揉造作,表演痕迹生硬得很,尹筱不知她是因何忽然如此,偏偏他很受用。
尹筱左手环着明瑾,挡着她的媚态。他并不想,有旁人窥见她的这种情态,只他一人看见便够。右手正举杯要将那酒饮完,好将人打发了去。
怀中的人贴着他的胸膛,用芊芊玉手在他心口画圈圈,一圈圈绕着,那葱青细指绕得他心口酥酥麻麻的,有点痒,痒得耳尖都红了几分。
“酒里有毒,不能用。”她的脸贴着他的心口,声音很轻,轻得被他胸膛怦怦的心跳声都压了下去。他想必是酒喝多了,这心跳这样快,咚咚击打着她的耳膜。
不能喝就去坐小孩那桌。明瑾腹诽,她有些后悔,先前见他对着所有来敬酒的都来者不拒,神色未变,以为他是个能喝的,没想到是个能装的。
尹筱听了她的话神色微变,揽她腰身的手兀自收紧了些。这些人也太心急了些,在姨母的宴上,就等不及要给他用毒了。这,他倒是始料未及。
她先前也沾了一两杯,此刻或许酒意上头,一双湿漉漉的眸撞进他眼中,尹筱离得近,能看清当中明目张胆的几分嫌弃。他今夜酒喝得多了些,是有些熏人。他却不想离她远些。
他嘴角微弯,看着那双明眸,起了些坏心。
她越往他怀里缩,他越是想逗她一逗。
尹筱目光下移,停在她的樱唇上,他喉头一动,欺身而下。
“殿下,你醉了。”明瑾有一丝恍惚,似有错觉,看见他方才眸底情绪翻滚,一瞬便湮灭在浓墨般的眼底,不落痕迹。她分不清他是不是真的醉了。
她伸手掌在尹筱的胸膛前,试图阻挡他醉后失仪。隔着被她手指画圈画得起了褶的玄色衣衫上,明瑾的掌心被他胸膛灼得发烫。
眼前人却不为所动,似是完全醉了。
明瑾慌了,右手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,狠狠掐了一把他的腰身。却未见他动分毫,倒是自己的手暗暗吃痛。
他腰身精壮,手感太硬。
也不知道去哪练了这么一身石头肉,明瑾只觉硌得慌。什么人呐,早知道就不救他了,哼。
那人倏地俯首下来,轻轻略过那樱桃小嘴,只蜻蜓点水,也品到了柔软芬芳。
原来女子的口脂也是甜的。
他嘴角微弯,待怀中人惊魂未定时窝在她颈窝处,藏起了脸上的笑意,用气音道,“做戏要做全套。得罪了明姑娘。”
他声音很轻,热热的气息喷在明瑾颈边,耳边,酥酥痒痒。明瑾忍不住推开他了些。
尹筱吸着美人香,虽有不舍,还是克制地离远了些,“若是乏了,本殿陪你回心筑休息。”声音不大不小,正好让周遭的人都听见了。
除了一直留意这边热闹的人,只私下里议论纷纷,说三皇子是真宠这来历不明的女子,众目睽睽之下,竟然也这样张扬,丝毫不顾忌现场不仅有官贵朝臣,也有后院贵女。
这边的动静,看得院中一些没错过热闹的贵女脸上染上了红晕,只有站得近些的宁玉颜脸色发青,耳尖发红。她将手中的酒壶把子握得更紧了。
这对璧人属实过于耀眼,他们一踏进这昭仁宫,未等侍女提醒她,她已经认出这两位,一个是在北地遇到宅心仁厚,赈灾施粮的尹公子,一个是当日为公子所救的明姑娘。
没想到再相遇,是在这宫中,又是在此等场景下。
得遇故人,她心中欣喜,厚着脸皮过来欲与故人叙一叙旧。领她进宫的二娘,镇国大将军夫人李氏,知道她与三皇子竟然是旧识,喜滋滋地将一壶酒塞到她手中,还递给她好几个眼神,明示她去会一会这三殿下。
她自然知道二娘的那点心思。
她幼时失恃,父亲续弦娶了李氏,而后一直在边关,无暇顾忌家事,自然也无暇兼顾年幼的她。她被李氏送到北地的外祖母家,直到庄卫两国纷争前,才递来书函,提及她已及笄,应回明城相看,好趁早择一门好亲事。
此次入宫,二娘捎上她,自然也是因为这个。因而,无论,三皇子是不是故人,这酒,她都是要去敬的。
来敬酒的人甚多,她在其中,焦灼又紧张,半是欢喜半是愁候着。
将将轮到她的时候,堪堪撞见了这一幕。
宁玉颜端着酒壶的手越握越紧,出了些汗。她没想到,不过一月未见,二人进展竟如此神速。
倘若当时跟着尹筱回宫的是她,又当如何。
她心中先前的犹豫被眼前的嫉恨冲散,她握紧那把精致富丽的酒壶,心中只剩一腔孤勇。
“三殿下,好久不见。”宁玉颜笑意盈盈。
明瑾闻声从他怀中探出头来,见是宁玉颜,倒有些惊诧,旋即整个人从尹筱怀里端坐好,理了理自己稍乱的发,乖乖坐好,又朝宁玉颜莞尔一笑,轻轻点了点头。
怀中的软玉忽而脱了自己的怀,尹筱有些不悦,他抬眼看了一眼眼前不识趣的人,眼熟,但不认识,甚至没应一声。